twitter|乔布斯逝世十周年:那个执拗的幽灵终究是远去了

美国西太平洋时间2011年10月5日下午3时,苹果公司的创始人、程序员、禅宗修炼者、科技艺术家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当他传奇而跌宕的人生在那座被橙色和黄色的落叶笼罩的私人别墅里谢幕的时候,一个新的时代的序幕正在拉启。
那是一个被乔布斯亲手创造的iPhone及其出色或拙劣的效仿者形塑的“智能手机”所主宰的时代。人们显露或隐秘的欲望化身为数据,浸润了每一部易于携带且功能强大的智能设备,将每一个人的身份、物质与精神世界映射在几何级蔓延的互联网上,施以黑盒子一样密不透风的算法魔咒,放大着人类的欢乐与哀伤,挑动着人类的物欲与情欲,刺激着人类的潮水般的博爱与仇恨,让人类更便捷地生活、更辛苦地劳作和更放肆地哗众取宠……贝索斯、扎克伯格、拉里· 佩奇、马斯克、马云、马化腾、王兴、张一鸣和雷军们,都是乔布斯遗产的继承者。
当光阴时而沉缓时而激越地流淌了10年之后,我们可能真的意识到:乔布斯的幽灵,那个执拗的幽灵,终究是离这个世界远去了。眼下的这个时代,也许是乔布斯原本无意于开启的。
乔布斯不是一个科技主义信徒,而是一个科技艺术家。
毋庸置疑,乔布斯是苹果大多数传世惊艳的产品的实际设计者和创造者,他自己动手设计苹果的历代产品——无论是早期的Mcintosh,还是他复归苹果之后的惊世之作iMac系列,再到后来人们耳熟能详的iPod、iPhone和iPad,他创作它们的过程,像是米开朗琪罗在雕琢大卫、摩西和维纳斯;也像是八大山人给那只孤禽添上的那一笔看似随意、实则令人醍醐灌顶的白眼;更像是盯着一张白纸,就看见蝌蚪一样的音符在五线谱上的来回跃动。它充斥着突然而至的灵感,闪现的古怪的直觉,审慎的色泽、材质和工艺的权衡,不妥协的对极致之美的渴求,以及必要的对欲望的节制。
卓越的艺术家是疯狂的,也是理智的,疯狂来自灵感和对美的追求,理智则来自交付作品的诚意。当然,对科技与艺术浑然一体的苛求并没有阻止乔布斯成为一名天赋极高的商人——他有着对“艺术品”极其敏锐和精准的成本控制和定价能力,知道该如何把它们推向市场。
在第一代iPhone问世直至乔布斯逝世5年左右的将近10年的时间里,苹果开启了人们对“科技美学”的无尽探讨。在iPhone诞生之前,从来没有那么多消费电子产品的生产者热衷于探讨一款电子设备外观的棱角、弧度的美感、摄像头的形状和散热孔的布列,更没有人有机会深究一款软件图标的饱满度、拟物化的浮雕感和上手时的简约快乐。乔布斯曾经多次在一场场被欢呼和惊叹打断的产品发布会结尾,默默地放出那张“科技”与“人文”交汇的十字路口的幻灯片,无疑,他是适合站在那个路口的人。
在乔布斯逝世后的若干年,无数的消费电子设计者挤到了那个“十字路口”上,左手科技,右手人文——他们口中的“科技”变成了人工智能高清成像和显微镜般的摄像头,“人文”则化身成一组组全球网红遍世界风光名胜打卡的豪华摄影大片。
在乔布斯逝世前,智能手机的摄像术还远未像今天这么登峰造极。而在他逝世的前一天,苹果人工智能的第一个作品——语音助手Siri刚刚在iPhone 4S的发布会上问世。当然,乔布斯更无从预见算法在智能手机上的滥觞最终席卷了多少居心叵测的沉迷、欲望、偏见和仇恨。这让我们也许无从探知乔布斯对科技的无穷尽进步的本真态度,以及他对科技的潮涌最终冲垮人文的堤坝的危险有何预见。但是,我们也许能从苹果公司时至今日一些仍然显得执拗的行为上或多或少地探知一些乔布斯的“初心”: